人间喜剧alter

“如果给你一次和某位从者补魔的机会,你会选择谁?”

“岩窟王!伯爵!”藤丸蹦起来,声嘶力竭地喊,“月球男友啊!......不过等一下,他到底在哪里?我都还没见过他呢。”

“......实不相瞒,”立香捂着脸,“他一般住我房间。”


#1~4 人间喜剧 

#5

虽然归期未知,但寄人篱下总要有寄人篱下的自觉。前两日藤丸小做实验,发现自己的令咒当真有效,且过二十四小时也确能恢复一条。哪怕契约只对她曾在游戏里拥有的英灵奏效,也足够叫人欢欣鼓舞。如此一来她就能分摊立香的部分工作,如打火,如收集QP,自此正式成为迦勒底见习御主。戈尔德夫所长高兴得满面红光,私下里拍着她肩膀大叹:好姑娘!我看立香君平日里负担太重,你能来帮他正是太好不过!当然,新的御主也是宝贵的战斗力,是新的人类的希望!我对你寄予厚望!

哎,谢谢所长。藤丸狗腿地说,那工资......?

俗话说得好,一文钱难倒英雄汉,有钱能使鬼推磨。御主的工资一向是法狗的灰色地带,藤丸仔细览毕2018泳装活动才发现原来master不是迦勒底的免费苦力,此刻满心期待:有钱就意味着为所欲为,待我筑起小金库,石头福利应有尽有!

她正畅想未来,就遭达·芬奇Lily劈头盖脸一盆冷水:不好意思啊藤丸,如今我们正在逃亡,虚数潜航中资金不是很够,你看拿棱镜凑合下可以不?

金色的吗?藤丸垂死挣扎。

不,绿色的。

不愧是迦勒底食物链顶端的女人!Lily放到别人身上都是灵魂缩水,只有达·芬奇亲是奸商精神的浓缩精华。藤丸抱着一袋绿方块几欲落泪:石头啊!我几时才能摸到你!

要石头干什么?立香从修炼场回来,正听到最后一句话,莫名其妙:呼符不是一下子就能召唤出英灵了吗?

藤丸指着他:你,闭嘴。

#6

我觉得我有必要澄清一下。立香说,你们世界线的观测和我们这边的情况显然存在着偏差。

藤丸乖乖坐着,安静如鸡。

比如我的房间不一定只能待一个从者。立香的耳朵红得厉害,比如补......

藤丸疯狂点头。

比如补魔不一定要用那种方法。岩窟王冷冷地说,你的脑子里都是什么?

藤丸泪流满面:对不起我错了啊啊啊啊啊啊啊!!!!!!

——时间线拉回十分钟前。

向ac闪借钱未果,理由是要省钱给小恩保养——日哟!神代兵器要保养啥?藤丸一边朝立香的房间走一边在小本本上写字:小吉尔不知所踪,寄希望于立香霸霸,欧皇保佑船长借我钱。

迦勒底有钱人不计其数,异世界御主忝列其间,压力十分大。如今人理续存机构面临的大boss不是魔神王而是空想树,旧世界消失之下日元流通的窗口就只剩达·芬奇lily一个,霸王条款就是踩在头上都要咬着牙和着泪吞下去。迦勒底设备紧缺之下藤丸向奸商买了个去年的电脑,自此每天节衣缩食,点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石头和绿方块过活,连莫扎特都讲“她捧着圣晶石碎片,如同捧着上帝创世时赐下的光与火”。

托月球设定集的福她和英灵们相性不错,那天腆着脸问吉尔伽美什可否大发慈悲打开王财接济众生,不出意料被无情拒绝;待她垂头丧气走回房间,又想起除了乌鲁克三位王外还有人手里有黄金律,要说豪爽德雷克首当其冲。

然而只有抽到的英灵才能为己所用,或是感应到其位置,藤丸原来没有大姐头,此刻捶胸顿足:靠!我当初为啥没抽到船长!

立香没钱,会有玛修借他;我没钱,只能找立香借。藤丸一边奋笔疾书一边想,这就是咸鱼玩家和主角的待遇区别!

按照平时的御主时间表,立香大概还有十分钟从修炼场回来。空闲时光是向来是胡思乱想的温床,藤丸开始考虑后续:要是船长也行不通怎么办?还有谁有黄金律——啊,月球老公,法特狗女性玩家的梦中情人,伯爵!是伯爵!

所以伯爵到底在哪?藤丸一数日子:她来迦勒底十天有余,还没见着月球男友的一根头发。除掉吉尔伽美什和亚瑟潘德拉贡,这位最让人心驰神荡......伯爵之于月男厨好比甘霖之于沙漠旅人,堪称肥宅女子的快乐源泉。

她走到立香的房间前。立香向来没什么特别的隐私,鉴于常常有人找他,非睡眠时间他的房门一般都对外可开。藤丸来过一次,一回生二回熟地直接拿手环打开了门。

我进来——

她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
藤丸立香,性别男的那个,正背对着她跨坐在某个人的腿上,头低着。

他没穿作战礼装,淡色T恤下紧绷的背肌和腰条显出流畅得近乎勾人的曲线。五官深邃的银发男人从立香的颈窝边抬起头,像一只被惊扰的大型猛兽发出无声但致命的威胁,灿金眸中的十字星瞬间锁定了她。

呃,我。她发出了一个简短的音节。

打扰你们补魔了!!!!!!对不起!!!!!!!!!!!!

此刻藤丸的喊声估计可以穿透三层加固板,闯过餐厅里卫宫和布狄卡身边,掠过管制室里福尔摩斯和达·芬奇lily身旁,最终达到瞭望台上的玛修耳朵里。然而此刻她心中的尖叫要是能真正发出来,就能震聋迦勒底所有存活人类的耳朵:

卧槽!!!!!岩窟王!!!!!!!!!!!!

哈哈队归哈哈队,月球男友归月球男友,无论如何如此冒犯一位五星混乱邪恶基本等于死翘翘......妈啊,叶和华之前刚刚加强了伯爵,这里还有cba!天要亡我!

求生欲使藤丸拔腿就跑。然而还没跑出两米,始祖复仇者的黑炎已经堵在她身前,男人披上大衣,靠在门边看着她,帅得让她心驰神荡又心惊胆战。

别急着走。复仇鬼凉凉道,Master有话要跟你讲。

待立香整顿衣裳,三个人规规矩矩地坐下谈话已经是五分钟后。尽管立香投去安抚眼神,但藤丸依旧抖若筛糠,恨不能跪下道歉;别人顶多听个墙角,她倒好,直接撞破现场,非酋本非不过如此。

立香咳嗽两声:你刚刚开始工作,不知道也正常......今天是周天,周天的话我这个点是有休息的。以后注意。

藤丸点头如捣蒜。

岩窟王把茶杯推到她面前,示意她自便。

该叫达·芬奇改进一下系统了。复仇者说,早跟你说不能设置大部分时间公共可入了。

那也是没办法嘛,大家都要找我,万一有要紧的事情......立香喝完咖啡润润喉,无奈道:特殊时期,将就一下。

你好歹也是我的......共犯。岩窟王皱起眉头,不赞同地给他的杯子里添满咖啡,又给他加牛奶和方糖:这样子的话个人的休息时间也会被打扰。你是人类,需要休息。

好,好。立香好脾气地笑了笑,熟稔地拍拍他手背:我心里有数......

藤丸抖得更厉害了。

在座两位,她想,完全不需要我在场的样子......我是不是该走了.......我很确定我该走了!啊,妈的,他们好像忘记我的存在了,我要走了......你们先停一下!倒是把门开开啊!!!

#7

英灵座是个大型共享知识网络,包听懂却不包学会,是以英灵们间的交谈常用双方都会的某种语言,和御主讲话就一般用日语或英语。本着勤学不倦的精神藤丸每日用餐时都竖起耳朵,然而听得懂的只有只言片语。

英灵们的对话层次都如此之高么?她和立香闲聊时说,他们讲的每个字我都认得,字字并成句子就超出人脑承受范围了。

立香笑说:正常,毕竟都是历史的精英,不论是来自泛人类史还是异闻带,上至洪荒太古下至遥远未来,身负的智慧又岂是我们开位能完全理解的呢?能好好相处,我就已经很开心了。

藤丸说:你是开位,我连开位都不是诶。

道理是这样,她却还是满心沉重。游戏毕竟与真实世界不同,运营商用嬉笑怒骂包装历史的悲歌,给迦勒底戴上活泼伪装,藤丸作为玩家置身事外时尚可理性分析,深陷其中就无法做到冷眼旁观。真实的英灵总不个个可爱,正如美人并非都醉心与悦目兼得:茨木童子可以嚼着糖将人撕成两半,恩奇都能同吉尔伽美什一道在满目疮痍中谈笑风生;踩着万民的血汗挥金如土的确实是玛丽王妃,哥伦布踏上美洲后也恩将仇报。作为人类最后的御主立香确实颇有远见,不在灵基保管库内的大多是助战列表成员和其他好相与的英灵,可他们总不像幕间物语里那般诙谐轻松。同理可知,藤丸的剧本也不全是快乐——岩窟王就是最好的例子。

那天藤丸推门而入的刹那,顶级从者的杀气几乎有如实质。哪怕仅仅是一瞬间,如果不是立香及时按住私人领地被侵犯的复仇鬼,藤丸毫不怀疑自己将无法站立。

第十六个晚上,玛修同立香来她房间串门,问她:还习惯吗?

彼时藤丸正捧着卫宫送来的睡前热牛奶,闻言一顿,又笑道:挺好的。

立香看看她没吭声。玛修看上去有点担心,却还是说:那就好!藤丸小姐要是有什么问题,一定要来找我和前辈。

藤丸说,一定一定。

握着杯子的手却收得死紧。

#8

立香不仅欧,而且肝。三张满破宝石翁摆在那里,打火时梅林才堪堪得以休息。某日恰逢迦勒底潜航上浮,见小姑娘对自己抱有极大的兴趣,不列颠大法师便在闲暇时带她翻出Shadow Boarder,到车顶去看万里冰封的大地。

和冠位贤者对话的机会实在难得,藤丸此前做好功课备下满腹问题,真到身临其境的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梅林换了件现代常服,天地旷远下风吹起他被编成长辫的虹色长发。寒冷被术式挡住,藤丸脸上只剩下麻麻的感觉。

冠位法师端详着她,笑了:立香头次在甲板顶端时也是你这个眼神。

什么眼神?藤丸问。

孩子第一次出门的眼神。梅林说,眼里装着一个世界。什么都有,也什么都没有。

这里太大了。藤丸答道,让我觉得自己很渺小。人在开心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是充盈的,情绪消退后就只剩下渺小。

任何生物在世界面前都是渺小的。梅林说,你知道吗?立香也说过几乎一样的话,你们其实真的很像。

我和他不同。藤丸说。

她出神地望向远方:你有千里眼,不知道你看不看得到我们那里的事......反正我们观测的世界线和这个世界之间会出现偏差,我们那边看到的你们的性格,和现在我看到的你们的性格也不大一样。现在看,这里更......严肃,不,不如说更正常。

梅林没有插话,静静地听她讲。

我们玩......观测者中的很多人,藤丸说,都认为立香他是个普通人,但是我不这么认为。他其实是个英雄,如此的信念,如此的坚忍......伟大之人在成为伟大之人前都是平凡的,可平凡人却不一定能成为伟大之人。我想我是后者。

风将橘色长发吹乱,糊在她脸上。她伸出手艰难地拨开眼前的发丝,见到一片苍白天光。

那天晚上玛修先行离去,她便问立香:为什么呢?覆灭他人的世界,且不说俄罗斯异闻带,单说北欧,虽然在我们看来太过荒唐,但也许十五岁死亡就是他们的生存之道,他们看起来依旧很快乐。

立香摇摇头:的确如此,但是有些时候事情本来就很难有对错。那句话怎么说来着?服从道德就如服从君主,本身并无道德可言。

你观测过我们在北欧的行为,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吧?他说,斯卡蒂·斯卡哈其实说得很有道理,因为那是我的世界,所以我要为我的世界而战啊。除此之外,我还能做些什么呢?

藤丸怔怔。

你说得对......可这一个两个,都不是我的世界。她梦呓般地呢喃,到处都是真苦难,假欢喜。

说得对,巴尔扎克。立香坐在她床边,有些伤感地笑了笑,好一出人间喜剧。

她沉默许久,终于落泪,缩在立香怀里嚎啕大哭。

藤丸毕竟不是立香。玛修不会叫她“前辈”,岩窟王不会叫她“立香”,英灵们不会叫她“master”,哪怕她确实能号令不少英雄,他们间的关系也更像同盟而非同伴。为人献出生命很难,但迦勒底随便挑个人出来也许都能用命给立香做保险,可她不行,也不会被如是对待。

她和他有着相同的名字,见证过相同的旅程,但她终究不是他。

这里超出她的认知太多,也残酷太多:人类史覆灭固然可悲,但他们现在所做之事不是单纯的将世界从末日边缘拉回,而是要踏着他人世界的骸骨,重建自己的家园。正义给人力量,但她不总是正义的伙伴,在这样的道路上行进,比罪恶感更恐怖的是孤独。她是外来者,不是异星来客,是异世界来客。离家亿万光年之外的日日夜夜,孤独都是心中最浩荡的海啸,将她压得窒息。

有一日她早上醒来,发觉自己枕上有泪痕,洗漱完毕后却仍旧保持了一个新手御主能有的最好风度;但那天晚上她似乎要把身体里所有的负面情绪同水分一道排出,硬是哭湿了立香半件衬衫。

太丢人了。藤丸嘟哝着对梅林复述完那天晚上的经历,说,我还从不知道自己那么能哭。

梅林笑起来:不,这并不丢人。

快乐、兴奋、尴尬、悲伤、愤怒、无力,都是人类的情感。法师咂咂嘴,扬起手臂,指尖挥舞下有灵动的冰晶惟妙惟肖地现出藤丸的模样。他接着道:和孤独一样,这并没有什么可笑的。相反,人类的情感值得尊重。你会感到孤独,说明是好事。

藤丸愣了一瞬,猛然意识到面前的男人只有一半是人类,另一半是梦魔,以情感为食。

那你会孤独吗?她脱口而出,我记得阿瓦隆只有你一人。

我吗?我诞生世上千载有余,不管是否身在阿瓦隆,都没有人能永远在我身侧。他随手将风凝成一个流动的环:世界见我朋友少,就叫孤独来同我作伴.......你瞧,孤独也不总是坏事。

他修长手指一弹,小风环被套到冰雕小藤丸的身上,绕着它调皮地上下转圈。

孤独的第二个名字是清醒。如果你畏惧它,它就要改名叫灾难。梅林笑笑,当然,你也不可能总是孤独,我看立香和玛修都相当喜欢你嘛。会没事的。

梅林不愧为大不列颠最古老色鬼,果然一副好皮囊:五官是近乎妖异的英俊,很有精怪般的奇异美感,而一切非人的违和都被他柔和的微笑所掩盖。但此刻藤丸近距离凝视他,只见他眼角弯弯嘴角翘起,紫色的眼睛里却笑意全无——那目光甚至不是审视,只是一种单纯的兴味。

梦魔的感情本来就不可捉摸。实际上,以感情为食的生物本身能否真正拥有感情都属于未解之谜。

你.......

藤丸刚开口,却见Shadow Boarder顶端的门砰地一声开了。玛修·莱基列特穿着战斗服钻出来。她头发杂乱、气喘吁吁,半边脸上沾着的红色液体——

寒冷的空气将血腥味送进藤丸鼻腔。她猛地打了个寒颤。

“藤丸小姐,梅林先生!”玛修带着点哭腔,“请下来一趟!紧急事态!”


tbc.


*“服从道德正如服从一位君主,本身并无道德可言。”来自尼采。

*“到处都是真苦难,假欢喜。”来自巴尔扎克《人间喜剧》。

后文人间喜剧mystery

09 Sep 2018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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